潮汕与台湾的三山国王文化对比（潮汕与台湾的三山国王文化区别）

三山王潮汕与台湾三山王文化之探源

三王信仰，源自粤东潮州，广泛流传于粤东、台湾省及马来西亚等地，近年来受到学术界与地方文史工作者的高度关注。关于三山神的起源、性质、被封时间及其他与地方神的关系，一直是研究的热点。

对于三山王信仰是否仅为客家人所有，还是仅为客家人所创立，尚存争议。有观点认为，三山王是客家人的守护神，但也有学者认为这种信仰在潮汕地区也有存在。实际上，关于三山王的起源、性质及封号等问题，当前仍存在许多未解之谜和似是而非的认识。

关于《神湖洲三山神梯壁》一诗的作者、时间及史料价值，是深入研究的前提。这首诗在清末民初的《颖川陈氏族谱》中被提及，但经过考证，我们确定这首诗并非唐代陈元光所作，而是一首伪作。尽管部分作品的虚假性在于真假混杂，但这首诗的具体内容是否真实仍需进一步考察。

诗中提及的三山神与潮州的关系密切，但关于三山神与界石神、大湖神的关系，也是值得我们的问题。除了三山神，界石神、大湖神也是古代潮州的主神，那么它们与三山神之间又存在怎样的关系呢？

要解答这些问题，我们必须深入研究三山神的起源、性质及其与其他神的关系。这其中涉及到的史料挖掘和辨析工作繁重，需要我们持之以恒地。对于三山神信仰是否起源于隋朝，或是融合了古代自然崇拜与圣人崇拜的产物，这些问题都值得我们深入。

三山王信仰文化是一个值得深入挖掘的领域，其丰富的内涵和深厚的历史背景为我们提供了广阔的研究空间。希望通过更多的研究，我们能更深入地理解这一信仰文化的起源、发展及其在台湾地区的传承情况。对于众说纷纭的学术界，我们亦想谈谈自己的看法。这石头，乃三座山之间的一堆岩石，它在古代有着特殊的意义。

在古老的潮州与惠州之间，这石头作为两州的边界标志，因此被尊称为界石。其背后流传着一段传说，据刘希孟的《明贶庙记》记载，三位神人自称受天命镇三山，他们的灵验寄托在这界石之上。这些神人并非孤军奋战，还有一位陈姓的乡人作为他们的侍从，后来甚至被封为将军。乡人对此深信不疑，于是建祠合祭他们，尊他们为界石之神。

细究之下，三位神人是主角，陈姓乡人是配角。这三山神被视为界石之神的主体。韩愈在担任潮州刺史期间，曾派人祭祀界石神，他所祭的正是这受到潮人普遍信仰的三山神。祭文中的“淫雨既霁，蚕谷以成”，展示了这些神对民众的庇佑。

有人将界石神与社神相提并论，认为它们同为一类。这样的观点并不成立。不是所有的石头都是社神；界石作为潮惠二州的边界标志，并不能说明它就是这两州的社神。《淮南子》中提到的用石祭社是殷人的礼仪，与周朝及后来的朝代并无关联。用殷礼来解释唐代的情况显然是不合适的。

关于三山神与太湖神的联系，也存在一些误解。有人认为三山神来自湖州或太湖，但实则不然。韩愈所祭的是大湖神，并非太湖神。从一首诗中的字讹而推论出岭东移民的祖宗根源在太湖地区，这样的推论过于玄虚并不准确。

至于三山国王信仰的由来和发展，学界普遍认为“肇迹于隋、显灵于唐、封于宋”。从文献资料及口传史料来看，这一概括是可信的。那么，谁是三山国王信仰的创造者呢？这需要追溯至隋唐时期潮州地区的基本住民情况。他们可能是当地的原住民，也可能是后来的移民，但无论如何，这一信仰已经深深地根植在这片土地上，成为了潮州文化的一部分。

关于三山神及界石神的传说和信仰，既有深厚的文化底蕴，也存在一些误解和争议。但无论如何，这些都反映了人类对神秘力量的向往和崇拜，也是我们了解古代文化的重要窗口。粤东地区在隋代时地旷人稀，荒凉冷清。当时，义安郡统辖海阳、程乡、潮阳、海宁、万川五县，区域大致相当于如今的潮汕、梅州地区和惠州部分区域，然而户口仅2066户，各县的居民数量稀少。到了唐初，区域调整为海阳、潮阳、程乡三县，设立了潮州，但人口仍然稀少。

现今的揭西县在隋唐时期尚未设县，仅是海阳县西南、潮阳县西北的一个山乡，其人口稀少程度甚至比两县沿海和平原地带更为严重。当时义安郡或潮州的主要居民，应该是属于百越系统的少数民族，包括俚、骆越、弯獠等不同名称的族群，文献记载中有所佐证。

关于三山国王信仰的起源，可以追溯至隋唐时期粤东土著居民的民间信仰。这一神灵由粤东土著居民创造，与广东畲族的宗教传统和民俗特点并不矛盾。畲族民众信奉“三山国王”，而其它地区的畲民虽然不信三山国王，但他们的某些习俗如用石头作为神的象征，与三山神托灵于界石的传统相符。

从三山国王信仰的崇拜对象来看，那些被崇拜的三山隐士，有可能是为了避乱而远徙岭表的中原、北方人士。他们因服饰、语言、容貌迥异于当地土著，在与土著相遇时可能被想象为自天而降的神人。为了保护自己，他们可能自神其迹，编造出神话来巩固和加深土著民对他们的崇拜和敬奉。类似的情况在相邻的福建省也有过多次出现。

现今潮汕地区的居民多数属汉族福佬民系，少数是客家民系；梅州地区的居民则基本上是客家民系。虽然客家人自唐末五代之后从中原和江淮迁入粤东，但三山国王信仰并非客家人所创造。福佬民系虽然也来自中原、北方，其迁入时间早于客家人，但三山国王信仰也不是福佬人创造的。“三山国王神初主要为客家人崇拜，后潮汕民间也崇拜”的说法并不符合历史实际。实际上，三山国王信仰是粤东各族系民众共同的信仰，包括福佬系和客家系民众。这一信仰后来成为他们的守护神，主要得益于三山国王以山神的身份担当起社神的职能。这种以山神作为社神的现象是原始社会山区氏族宗教的重要特点。土地神在古时的族群领域中被尊崇为‘社神’，因其是养育族群生命的自然之神。社神的起源最初可能是图腾圣地或图腾中心，在山区表现为山神，在平原则更多地表现为土地神。随着历史的发展，这种自然神逐渐与谷神结合，成为掌管人畜兴旺、五谷丰登以及住区安全的‘多管神’。粤东地区的土著居民，如居住在独山、明山和中山之麓的部族，将自己创造的山神三山国王尊崇为社神，这正是符合宗教发展规律的。这种崇拜的性质延续至今，仍被粤东人民视为重要的信仰。在海丰县和澄海县等地，许多乡社以三山国王为主神进行祭拜活动。从古代到现在，三山国王一直扮演着社神的角色。 韩愈作为一位儒家学者和潮州的地方长官，对三山神的崇拜也起到了推动作用。他在任期间遇到不良气候，便随俗祈助于三山神，并亲自撰写祭文以示尊敬。韩愈的这些举措不仅提高了三山神的知名度，还赋予了其官方认可的意义，使之超越了一般民间私祀或淫祀的小神。由于汉族人民历来有崇奉社神的历史传统和民族心理，加上韩愈的推崇，中唐以后迁入粤东的汉族移民对三山神的排斥心理逐渐消除，接受了三山国王信仰并将其视为自己社区的社神。 在历史进程中，三山神的功能不断扩展，神格也不断提高。它既能保佑人们安居乐业，又能显灵助战、克敌制胜。尽管汉族移民数量增多并出现反客为主的情况，三山国王信仰却主要为粤东的福佬人和客家人所信奉。这是因为粤东原本是少数族聚居区，土著民族在长期的与汉族的斗争与融合过程中逐渐被同化，而三山国王信仰作为土著文化的代表之一也随之被传承下来。由于人口稀少，畲民的三山国王信仰并未引起外界足够的重视。当前学界对三山国王的重视主要是因为台湾和东南亚的粤东移民对其信仰的原因。尽管如此，三山国王信仰仍然具有鲜明的地域色彩，其守护范围大致局限于粤东的福佬语区和客家语区。虽然三山国王在历史中被误解为客家守护神或台湾客家移民守护神，但实际上它始终是粤东地域色彩浓厚的区域保护神。在元代的“潮及梅、惠二州”时，我们实际上主要关注的是唐代潮州的境域。尽管惠州的一部分区域在唐代并不属于潮州，但这里所讨论的信仰三山国王的信仰源头，却是由古潮州人（包括福、客二系）所塑造的。

当我们深入到粤东地区，会发现三山国王的信仰并非普遍存在于所有的客家人或福佬人中。在闽西和赣南，尽管同为客家，但三山国王庙并不常见，信仰也不流行。闽南地区同样不见三山国王庙，闽南人也并不信仰三山神。将三山国王简单地归为客家人的信仰或福佬人的信仰并不准确。实际上，它是粤东民众（包括汉族客、福二系和畲民）的共同信仰。

这一信仰在粤东的海外移民中依然留存。以台湾为例，尽管屏东县潮州街市的主要语言以闽南话为主，但三山国王仍是潮州地区的主要信仰中心。海外移民，如客家人，在渡海来台时，往往带着三山国王的香火，并在新的定居地建立庙宇。即使后来有闽籍移民入侵，三山国王庙仍然保留下来，成为一种独特的文化现象。

刘先生的报告反映了台湾客家人和闽南人共同信奉三山国王的事实。值得注意的是，这些客家人并非全部来自宋以后的梅州，他们在唐代还是潮州的一部分，因此这些客家人实际上是古潮州客家人的后裔。至于闽南人，他们很可能讲的是闽南话的潮汕人，也就是前文所述的粤东福佬人的后裔。

三山国王不仅仅是客家人的守护神，也是包括畲族、福佬在内的粤东民众的共同守护神。这一信仰在台湾和东南亚地区同样受到粤东福佬和客家移民的尊崇。甚至在海南岛的黎族和苗族中，也能见到三山国王的信仰，这可以视为三山国王信仰起源于岭南土著民的一种佐证。

三山国王文化的源头与流传以潮汕与台湾的交融为视角

在凤凰山区的畲民传说中，他们的祖先多是从福建漳州府龙岩县迁移而来。这一传统叙述，引领我们追溯三山国王文化的根源。据传，隋至唐初的时期，漳州尚未设立，所谓的漳州龙岩县当时还属于义安郡和潮州的管辖范围。这一历史背景为三山国王文化的研究提供了重要的线索。

在漳州的云洞岩，摩崖石刻记录着三山国王的信仰与传承。这一信仰如何在潮汕地区生根发芽，又如何随着移民的迁徙，被带到台湾，成为两地文化交流的见证。

参考多本权威著作，如刘还丹所编的《1994台湾文化手历》与吕大吉主编的《宗教学通论》，我们可以更深入地理解三山国王文化在台湾的发展。这些书籍为我们提供了宝贵的资料，帮助我们理解三山国王的信仰如何在台湾扎根，并影响当地的文化习俗。

蔡锦华、陈文惠、陈春声等多位学者的研究，为我们揭示了灶神“三山国王”的神秘面纱。他们的研究指出，闽西上杭县白沙乡所建的公王庙，祀奉的三尊骑虎武士就是三山国王。这一现象表明，三山国王的信仰在粤东移民的带动下，传播到了其他地区。特别是在明清时期，由粤东回迁闽西的移民中，这种信仰更为显著。

台湾的台南三山国王庙是一个典型的例证。这座庙宇被称为台湾仅存的广东式作法，其外观及室内木雕风格与漳泉不同。这表明台湾的三山国王文化深受潮汕地区的影响，同时也是闽南文化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

三山国王文化不仅是潮汕地区的独特文化现象，也是台湾与潮汕两地文化交流的见证。这一文化现象背后蕴含着深厚的历史底蕴和丰富的文化内涵，值得我们深入研究和传承。通过三山国王文化，我们可以更深入地理解潮汕与台湾之间的文化联系，感受两岸文化的深厚渊源。

作者：谢重光

来源：世界宗教研究（1996年第2期）